“你知道高加林、刘巧珍吗？”

资深媒体人刘春发了这样一条微博，这几天，根据路遥的小说《人生》改编的电视剧《人生之路》开播，吸引了很多看过和没看过原著的人关注。

有人回顾年轻时第一次看《人生》，把扉页里的那句话抄在课本上：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，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，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。

【资料图】

路遥｜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

有人感慨年轻时总为刘巧珍婉惜，人到中年，才懂了高加林的选择。

直到今天，依然有无数和他一样贫寒子弟，拼命读书想要走向更广阔的世界。

然而人生总是曲曲折折、充满变数。

有时是好运降临，获得了意料之外的机会；有时又成了别人战场上的牺牲品。

“高加林难题”也依然困扰着无数人：我们能否扛住来自命运的重锤？我们是否可以为了个人前途牺牲原则与良心？

高加林是幸运的，他是父母的老来子，虽然是农家子弟，却几乎没怎么跟土地打过交道，一路读到了高中。

他又是不幸的，已经多年没有出过大学生的县城高中，这一年依然没有奇迹，高加林落榜了。

这个打击对高加林和父母来说都是严重的，好在又有转机，他被安排到村里当老师。

既不用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，又有时间继续学习，写写诗歌散文。

然而很快，大队书记高明楼就用自己儿子三星顶替了高加林的岗位。

高加林纵有百般不愿，也不敢公然反抗，毕竟自己的学历，和对方是一样的。

他在炕上浑浑噩噩地躺了些日子，攒下的纸烟渐渐抽完了，看到一旁劳作母亲的满头白发，听着父亲的瘸腿一轻一重地在地上走来走去，他告诉自己：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。

他想要让村里人知道，高加林没有被打倒，他既有智力当教师，也有体力当农民。

就这样，高加林放下“孔乙己的长衫”，抡起锄头下地干活儿。

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余，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喜欢的文学，他一直喜欢读报纸，在国内外大事和诗歌文学中熨贴一天的疲惫。

虽然现在是满身黄尘当了农民，但他不相信永远就是这个样子。他还年轻，还有大把的时间等待转机。

转机来了，高加林的叔叔回城做了劳动局局长，稍微运作，就把他调到了县里当通讯干事。

曾经被村支书的儿子顶替教师职位，对依仗势力人脉谋取自身利益的行为，高加林是很痛恨的。但轮到自己成为“既得利益者”时，他也默默接受了这份不公平的馈赠。

不再是农民的高加林，对农村的女友也重新审视起来。

在村里时，他和巧珍谈起了恋爱。

巧珍生得漂亮，虽然没有上过学，但感受和理解事物的能力很强。她常常在心里怨父亲不供自己上学，为了弥补这个不幸，她决心要找一个有文化、能理解她丰富的精神世界的人做伴侣。

高加林就是最好的选择。

高中时，她知道人家肯定会远走高飞，只是默默地关注他；落榜后，她重燃希望，热烈地展开了追求。

高加林去集上卖蒸馍，放不下面子、张不开口，巧珍就想办法帮他。

她谎称自己把馍卖了出去，实际上是把馍送给了亲戚，又按照数目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高加林，还贴心地给他买了一包烟。

高加林在巧珍的热烈追求中得到了温暖，但在他进城工作不久后，心思就转向了高干子女黄亚萍。

她告诉自己，跟大字不识的巧珍说不到一起去，也过不到一起，更不利于自己未来事业的发展。

抵不住“远大前程”的诱惑，高加林背弃了巧珍的爱，转投黄亚萍的怀抱。

而命运仿佛非要抓住他教训一番不可。

黄亚萍前男友的妈妈为泄私愤，举报高加林能当干事是走了后门，导致他第二次失去了体面的工作，也不得不和黄亚萍分手。

这时候高加林才意识到，巧珍才是上天给他的礼物，奈何自己不珍惜。

此时，巧珍已经嫁作他人妇，他丢失的再也回不来了。

第二次被“贬回”农村的高加林，丢了体面的工作，丢了爱人，也丢了脸面和尊严。

曾经，他拥有一份能将自己的文学才华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工作。

地方大雨涨水，他冒雨连夜采访，硬是比其他人早到5个小时，通讯稿件也是一篇接着一篇发表，鼓舞士气。

上级表彰、同事欣赏，事业蒸蒸日上，在十里八村一时风光无两。

所以这次失去的不只是一份工作，更是身份、地位一落千丈的现实落差。

他为了前程“走后门”、“攀附权贵”、“负心”的恶名也在四处传扬，这不仅折磨着高加林自己，也刺痛着朴实的父母。

当他再次走上回村的道路，面对的不仅仅是艰难苦繁的农活，更有村里人的指指点点、戳脊梁骨。

村里有个孩子唱起了信天游——“哥哥你不成材，卖了良心才回来”……

这种谴责和羞辱，让高加林万念俱灰，不知如何面对以后的人生。

而巧珍是金子般的人，她拦住想要去对高加林羞辱一番、替自己出口气的姐姐，恳求她替高加林说好话，让他能重新回到村里教书。

此时，高加林才知道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。

不是城里的发展机会，而是如巧珍那般善良又有原则的心。

路遥借用作家柳青在《创业史》中说到的话：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、没有岔道的。有些岔道口，你走错一步，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，也可以影响一生。

每个人的人生，都是如此。

在岔道口面前，本心与欲望的挣扎，理想与现实的博弈，常常让人迷失方向。

在不谙世事时，高加林的每个选择看起来都令人唾弃，他一心想奔向更体面的未来，教师比农民体面，城里比农村体面，黄亚萍比巧珍体面。

等到经历一番搓磨，才发现自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。

如今扪心自问，人往高处走，或许自己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。

而命运的强大就在于，总有一些东西是你永远抛不开的。

就像书中德顺老汉所说：“归根结底，你是咱土里长出来的一棵苗，根上一点土也没有了，轻飘飘的，不知你上天呀还是入地呀！”

人生一场，终究是背着命运的包裹前行，戴着镣铐跳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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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| 郁莉，写思考过的文字，做散发芬芳的女人。

主播 | 佳音，十点读书签约主播。

图片 | 视觉中国，网络（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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